第(1/3)页 六月二十九日,五更天。 齐州城,天色渐亮。 百姓们陆续出门,街道上不时传来一道道叫卖声。 就在这时。 有百姓突然发现齐州州衙旁的白色短墙上竟被人写满了文字。 要知,此乃州衙之墙。 禁止乱涂乱画。 除了张贴告示外,无人敢在上面泼墨。 顿时,一大群百姓都凑了过去。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,所有人都惊住了。 有人忍不住念了起来。 “齐州,三路交界,倚山渎为襟带,控东海之咽喉,山水皆备,泉甲天下。” “本应民物康阜,人寿年丰,然主官慵懒,诸事不为,害民大矣。” …… “齐州知州葛文林,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,晨饮浓茶,晚酌清酒,香水行里混光阴……” “庆历三年十二月初八,为政绩,一日间消狱讼案件八十七起,有罪无罪皆放,视大宋法令于无物。” “庆历四年三月,州衙召役力三百名,加固历水河堤,本取三里外渔塘之土即可,扩渔塘又使河堤得固,一举两得。然葛文林为加功,取五里外之土固河堤坝,又取渔塘之土填五里外沟壑,一功变三功,徒耗役力。” “庆历四年六月二十七日,州衙宣告剿长清县盗贼百余人,实则逼民为盗,先任之放之,激化矛盾,化民之小错为大罪,只为仕途……” “懒官之害,远甚于贪官,天下懒官不除,则大宋难兴。” …… “今,苏良以命弹劾上官,只盼此文可以民声传至朝廷,传至天下,令懒官伏法,还齐州清明……” “齐州观察推官,苏良,书。” …… “这……这……这篇齐州懒官疏也……也太敢写了吧,葛知州和苏推官,一定有一个要完了!” “诸位,咱们速速将这篇文章记录下来,州衙能让墙上的文章消失,但却不能堵住咱们的嘴!” “苏推官在长清县任知县之时,有青天之名,百姓甚是爱戴,我是相信苏推官的,葛知州治下的齐州城,当下是什么样子,大家心里应该非常清楚。” …… 百姓们议论纷纷,围观者越来越多。 就在此刻。 齐州观察判官董大志也看到了这篇文章。 他脸色突变,立即朝着一旁衙役道:“立即将墙上的文字全部清除,不得留下一个字!” 稍倾。 他带着一群衙役走到了撰写着《齐州懒官疏》的墙壁前,朝着围观者高声道:“诸位乡亲父老,吾乃齐州观察判官董大志,此文完全是诋毁知州之作,不可信之。有传播谣言者,杖二十,都速速散去吧!” 百姓们自然不敢与官斗,纷纷散去,但还是有一些有心人记住了文章内容。 砰!砰!砰! 州衙衙役们拿着长刀、棍棒,直接将墙皮敲掉。 不多时,这篇文章便消失了。 紧接着。 董大志来到了刚起床的齐州知州葛文林面前。 葛文林早起,最喜欢的就是先饮一杯浓茶。 饮完茶,吃罢早餐,散散步,溜溜鸟,再翻几本闲书,就到吃午饭时间了。 午后他经常以巡查之名,出城遛一遛,或泛舟湖上,或河畔垂钓,或品尝野味。 这就是他的日常。 董大志立即将苏良《齐州懒官疏》的主要内容汇禀给了葛文林。 “知州,我已派人清除了这篇污蔑您的文章,且禁止百姓传播!” 葛文林黑着脸。 文中揭发的他的罪行,基本没有错漏,显然苏良早就盯上他了。 “这个苏良,是要与本官鱼死网破啊!” “你立即以‘诋毁上官’之罪,派遣衙役将他抓入州牢,另外,找个名头将他的妻子也抓起来,两个时辰内,必须让他签字画押认错,承认是污蔑本官。” “另外,对城内酒楼茶馆加强巡逻,一旦发现有议论此事者,立即抓进州牢,严惩重惩!” “本官是个爱惜羽毛的人,不容得有人如此诋毁!” 葛文林喃喃道:“苏良,你觉得凭借一篇文章就能绊倒本官吗?这次本官就让你看一看,谁才是齐州的天!” 葛文林之所以如此自信。 是因京东路的监察路官,大多都是他的友人,与其沆瀣一气。 而在汴京城,他也有靠山与探子,若有关于他不好的消息,中途就会被掐断,根本传不到中书。 这时,董大志又道:“知州,此事会不会惊动富相公?” 葛文林淡淡一笑。 “新政恐怕要夭折,富相公身陷朋党之中,根本无暇来管此等小事!并且他现在不在青州,而在汴京城,我有足够的时间和办法让苏良承认是诬陷本官。” “即使上面派遣监察官员来查,我不贪不腐,只是做事慢了一些,能奈我何?” …… 半个时辰后。 董大志匆匆跑到葛文林的面前。 “知州,不好了!苏良家中无人,听人说,他的妻昨晚就离家了,苏良更是不知去处!” “不知去处?莫非他要跑到汴京告御状?这个疯子!” 葛文林黑着脸。 第(1/3)页